辛夷知道,这才是傅九衢怀疑她的真实原因。
也是她最为人诟病,且无法解释的地方。
一旦解释不清楚这个,其他所有的辩解都成了狡辩。
但她如何能说?说真话有人敢信吗?
叹息一声,辛夷盯着傅九衢冷漠的脸,问得弱弱的。
“我如果说不明白,郡王会对我动刑么?”
傅九衢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话,眼尾撩出一抹寒意。
“你想试试?”
“不想。”辛夷无奈地润了润嘴唇,眼睛微微带笑,“我说我是自学的,你信吗?”
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儿?”
“不敢。”辛夷知道自己的解释很牵强,很难取信于人,“真相实在太荒谬,我说了郡王想来也不会相信。”
傅九衢阴沉着脸,“说。”
辛夷想了想,“郡王肯定已经调查过了,我落水之前,不仅不会医术,连字都识不得几个。所以,一切的改变都来自那一场无妄之灾。”
见傅九衢沉默不语,辛夷在坦承和瞎编之间犹豫片刻,选择了后者。
“我落水后发生了什么,我是当真不知情。醒过来,便浮在水面上,村里人说我是水鬼,其实不瞒郡王,我自己也曾有所怀疑……因为我的脑子里无端就多出了许多的东西,医术便是其中一个,而得知郡王有暗疾,也是一个……我也为此徬徨,百思不得其解……”
稍稍一顿,她睁大眼睛,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,“郡王你说,是不是我掉入龙宫,得龙王相救,被龙王收为义女,再授以技艺……”
傅九衢冷笑:“那你该去布雨,而不是行医。”
“……”
辛夷知道他不信,无奈地道:“那我就再不想不出别的缘由了。”
她就那么盯着傅九衢,一副随你便的摆烂状态。
“郡王不信我,要怎么处置,我也无话可说,请便吧。伸头一刀,缩头一刀,我不说什么了,只要郡王别凌迟我就好。能死在郡王手上,也算是功德圆满,死而无憾。”
她说的功德圆满是指符合了原剧情。
可傅九衢听来却不是滋味。
“你不怕死?”
“怕啊。”辛夷此时老实得很,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,“但怕也没用。郡王要我三更死,谁能留我到五更?”
傅九衢目光扫向她,“你可知皇城司有的是手段,能撬开你的嘴?”
辛夷张开嘴巴,啊地一声,看着他。
“不用撬。你看看,你要什么?拿走!”
傅九衢往椅背靠了靠,冷眼望着她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辛夷僵硬片刻,润了润干涩的唇,眉头微微皱起。
“我知道郡王心里怎么猜测。可郡王想一想,我从落水活过来,有没有做过一桩对郡王不利的事情?如果不是我,能揪出崔郎中来吗?如果我当真是他的同伙,我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我是疯了不成?”
傅九衢眼梢微微扬起。
“郡王你琢磨琢磨,是不是这个理?其实,志怪传说那么多,比我这个玄妙的多了去了。我只是会医术,又不是会巫术,也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?更何况……”
辛夷迎着傅九衢的目光,微微一笑:“郡王有没有想过,我本就是为了治你暗疾而来?或许是郡王多年行善积德感动了上天,特地派我来相救的呢?郡王若当真要杀我,那可是要和上天作对了。”
傅九衢哼一声,懒洋洋地笑了起来。
“行善积德?好一张巧嘴……”
从小到大,除了他娘,就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行善积德的人。
傅九衢冷眼凝视着眼前女子,突而勾唇,揉了揉略带疲色的眉心。
“小张氏,我暂且不办你。”
辛夷松了一口气,感天动地。
却听他又道:“但事情说不清楚,你嫌疑仍在。从今日起,未经皇城司许可,不许私自离开开封府。若有传唤,及时到案。”
辛夷:……
这不就是现代的监视居住吗?
“行。郡王说如何,就如何……”
“还有。”傅九衢微微眯了下眼,薄唇扬起一个弧度,略略带笑,“你既说是受上天指派来为本王治疾,那从此以后,你便是本王的专属医官,未经本王允许,不可私自为他人诊病。”
什么?
这也太霸道了吧?
辛夷脸上的笑意收住,凉凉看他。
“郡王明知我想开医馆?”
傅九衢面无表情,“是吗?”
辛夷急上心头,也来了火气,“不让我给人瞧病,那你不如杀了我。”
“是个好主意。”傅九衢低垂眼皮,转头着手上的玉扳指,脸色稍缓,“等此事水落石出,你洗清嫌疑,以上自然做不得数。”
“也就是说,有期限的是吧?”
“嗯。”
辛夷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,十分怀疑傅九衢这么做是在恶意报复。
“好。专属就专属。不过,我也有一个条件。”
傅九衢抬抬眼,懒洋洋的,示意她说。
辛夷摊手,“家里有儿有女都靠我一人养活,郡王挡我财路,总得补贴我银钱,以备家用吧?”
“好说。月俸十两。”
“敢问郡王,十两是金色的小蛮腰呢?还是银色的小蛮腰?”
小蛮腰?
傅九衢睨她一眼,目光落在她的腰上。
迟疑片刻,他才明白辛夷在说什么,唇角不由自主勾起,淡淡地道:“十贯铜钱。约十两。”
“什么?”辛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。
十两银子已经够少了,折成贯钱说不定还会有水份,偷工减料的少上几个。
太坑了。
“你堂堂郡王,怎的这样吝啬?”
傅九衢见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,轻轻一笑。
“记住:随传随到,不可怠慢。”
辛夷牙槽都快咬塌了。
被人欺负到头上,不报复一下怎么成?
她笑着应下了屈辱的不平等条约,马上就上岗。
“我给郡王捎来的药膏,郡王用了吗?”
傅九衢冷冰冰地看他,“我是没有药膏吗?用得着你的?”
哼!辛夷面不改色地起身,走到傅九衢的面前,微微朝他行了个礼。
“不知郡王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?我来给您瞧瞧吧。”
身为专属医官,她说得理所当然,傅九衢却变了脸色,黑眸凉凉地审视着她。
“你要看伤?”
辛夷挑挑眉梢,“不然呢?不给郡王侍疾,郡王要我何用?”
两个人四目相对,傅九衢从她的眼风里察觉出笑意,脊背突然热辣辣的,觉得这小娘子当真轻佻得很,到现在仍然未对他死心……
傅九衢轻咳,淡淡一笑,摆摆手。
“不必了,本王已无大碍,你先回去吧,待我传你再来。”
辛夷轻笑一声,慢慢地撸起袖管往前。
“那怎么行?郡王成日操劳,落下病根就不好了。我一定要亲自瞧瞧才放得下心,不然怎么对得住郡王每月给的十贯银钱?”
傅九衢看她越走越近,沉下脸来,“你做什么?”
辛夷笑了起来,低下头去,凑近他低低地道:“郡王不会以为,受了伤的你,还能阻止得了我吧?”
傅九衢面色微变。
这妇人吃雷的力气历历在目,没有武艺技巧,却有一身蛮力。他身上没伤,都得费些工夫才能收拾得了她,何况他如今有伤在身,多有不便?
“孙怀。”傅九衢咬牙:“把她给我撵出去!”
辛夷微微一笑,“讳疾忌医可不好!孙公公,劳烦你搭把手,给我准备一盆热水来,我净过手才敢为郡王看伤……”
孙怀:“这……诶好的,郡王昨夜里还说伤口疼痛,娘子看看也是好的……”
傅九衢一把抓过桌上的茶盏,朝孙怀砸过去。
“你敢!反了你。”
……
辛夷最终还是没能看到傅九衢受伤的尊臀,但能气得他俊容失色,暴跳如雷,再看孙怀和程苍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,好歹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。
她离开皇城司,从左承天门出来,骑着那头慢悠悠的小毛驴,又去了一趟离得不远的马行街,看她的“梦中情铺”……
一个月十两的月俸,不吃不喝大概要给傅九衢干二十五年苦差才能盘下这间铺子。
前提是铺子还在,物价没涨,而她,还没有被傅九衢折磨死,留得命在。
靠打工是不行的,还是寻找沉船最为实在。
孙家药铺还没有盘让出去,除了门外张望的小娘子更为羞涩了几分,别的没有什么变化。孙喻之仍是老样子坐在堂上,痴迷他的书本,根本就无心做营生……
宋人重文轻武,士子光宗耀祖。
读书取士,金榜题名,是宋代男子最好的出路和毕生的追求,怨不得他。
辛夷站在路中央,看药铺,也顺便看了一眼对街的“杜氏香药”。香药铺里忙碌着,生意很好,辛夷不由盘算起了沉船里的白笃耨要如何销售变现……
背后突然传来喊声。
“小娘子?你来看铺子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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